[摘要]随着中国国际影响力的增强，越来越多外国学生选择到中国留学。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来华留学生心理健康工作的重心相对于以往也有所不同。本文通过对武汉科技大学60余名来华留学生的调查研究，了解其在疫情下的心理需求及其成因，并对疫情下来华留学生心理健康工作进行新的探索与实践，以期促进本领域工作更加完善发展。
[关键词]来华留学生；疫情防控；心理健康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高等教育全球化、国际化的发展理念已成为世界共识。据统计，2018年共有来自196个国家和地区的49.22万名留学生来华留学，[1]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国际政治经济环境、公共安全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给来华留学教育事业的发展带来了新的挑战。面对国内外疫情防控的不同情况，留学生的学习生活也面临更加严峻的挑战。根据以往的研究结果，来华留学生的整体心理健康状态较国内学生较差。[2]而疫情是否会影响甚至加重其心理问题仍然需要进一步研究。鉴于目前疫情仍在全球肆虐，在短时间内难以得到完全控制，加强疫情防控期间高校来华留学生心理健康状况的研究是十分重要且必要的，有助于在新的国际形势下安全、有效地持续推进我国教育事业的国际化发展。
一、来华留学生的心理问题及归因
为了更加深入地了解高校来华留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我们对武汉科技大学不同专业、不同国籍的60余名来华留学生进行了多次访谈，了解其心理健康状况并深度挖掘其心理压力源。归纳整理后发现，其压力源大多源自以下几个方面。
1. 生活方面
本次调研的留学生主要来自加纳、坦桑尼亚、赞比亚、印度、俄罗斯等国家。其母国气候状况与饮食习惯和武汉有较大差别，外部环境的刺激很容易让学生个体产生不良情绪，[3]因此对于部分适应能力较差的学生而言，容易产生焦虑、压力过大等问题。留学生在生活中遇到一些挫折，很容易将这些不如意归因于文化冲突、宗教信仰的差异。过往的数据显示，近70%的来华留学生是本科学历生，这个年龄段的学生心智发育尚未成熟，心理调控能力欠缺，[4]他们在环境适应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些许障碍与困难，若不及时向其提供干预与帮助，可能会导致他们出现焦虑等不良情绪。
2. 学业方面
此前的研究表明，有近40%的来华留学生认为，语言文化差异是阻碍其学习的最大因素。[5]在来华留学生的培养中，大部分学校尽可能创造全英文授课环境。但限于师资语言能力的差异，部分课堂会同时选用中英文来进行授课。虽然高校一直在推行教学模式改革，例如在教学中使用“翻转课堂”和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学方法，但学生因为性格和文化差异，在教学改革过程中的配合度并不理想。当留学生接受灌输式教育时，容易对教师产生抵触情绪，进而影响其学习效果。在中文授课的专业中，教师为帮助学生解决认知困难，仍需要用英文进行辅助解释。留学生受限于专业词汇量不足、中文理解能力不强、汉字书写复杂、老师存在口音问题等，部分学生不能很好地吸收掌握课堂上的知识，因而产生学业焦虑。
来华留学生普遍认为中文学习难度较大，很多留学生即使通过了四级中文水平考试（HSK-4），但在日常交流中也会由于胆怯、口音等因素，无论是在食堂就餐，还是在银行办理业务，均难以正常地理解、表达双方传递的信息，这些无疑也增加了来华留学生的压力与无助感。
3. 未来规划方面
新冠肺炎是近百年来人类遭遇的影响范围最广的全球性大流行病，2020年初，武汉市采取了最积极的应对措施，[6]受访的来华留学生们也听从学校安排留在校内。由于疫情期间接收的信息有限，部分西方媒体又恶意抹黑中国，使他们对疫情难以形成正确的认识。同时，因过度忧虑自己的健康状况，身体稍有不适就认为自己患了病，从而陷入健康焦虑的恐慌之中。
目前，全球疫情防控形势仍不容乐观，[7]很多滞留国内的留学生暂时难以回到自己的祖国，甚至有的学生的家人已经因疫情而离世。无法回国或回国后无依无靠的情况加深了部分来华留学生的思乡之情和身处异乡的孤独感。这些来自家庭的压力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留学生对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规划。是否继续在华学业、能否顺利毕业、能否在华就业都成为迫切需要考虑的问题，疫情加重了留学生对未来的迷茫感。
二、来华留学生心理健康工作的思考
1. 切实提高管理工作人员的素质
来华留学生辅导员等留管工作人员，是国际学生日常教育和管理服务工作的组织者、实施者、领导者，是来华留学生教育管理的一线工作人员，[8]其个人素质、业务能力的好坏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来华留学生是否能对学校、对中国产生信任感、归属感与依赖感。因此，加快提高管理工作人员的素质是建立健全高校来华留学生心理健康工作的重要一环。
同时，高校留管工作人员应具有较强的外语交流能力。首先，良好的语言能力能够减少误会的产生，能够通过言语交流帮助来华留学生疏解生活、学习等方面的压力与困难。其次，心理健康教育能力也尤为重要，留管工作人员要利用自己的知识、经验，帮助来华留学生处理同学矛盾、学业压力、情感问题等一般性问题，帮助其走出低谷期。除此以外，也需要具有一定的危机敏感度，[9]能够及时判断发现学生的抑郁、焦虑等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并能与学校的专业心理健康教育团队进行深入协作，做到提前预防、及时干预，避免留学生心理问题加重。再者，留管工作人员的跨文化理解能力也亟待提高。来华留学生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求学，其内心必然认可或能够接受我国的文化传统，[10]在进行文化输出的同时，留管工作人员也应做到尊重留学生本国文化，相互的尊重理解方能实现和平共处。要平等对待、客观看待国与国之间的文化差异，做到以欣赏的态度对待来华留学生及其文化，不侵犯、冒犯来华留学生祖国的文化传统，[11]较大程度地帮助来华留学生克服学习和生活中的焦虑感。
2. 健全心理健康工作的管理机制
建立从入学到毕业全过程的心理健康管理机制，可以保障来华留学生在校学习的任何阶段出现任何心理健康问题都能得到及时有效的回应与处理。首先，在留学生入学时做好全面心理健康筛查工作，及时发现学生中潜在的不适应、焦虑、抑郁等问题，做好后期在校跟踪观察的针对性安排。其次，留学生在校正常学习期间，建立以辅导员关注为主、朋辈辅导员协助、专家针对性指导等多渠道关注监测工作体系。同时，建立全体留管工作人员共同参与的心理健康管理工作网格、心理问题预防教育、心理危机预警、心理健康动态监测的完备体系。
来华留学生辅导员定期走进留学生群体，了解留学生的生活、学习状态，及时掌握留学生的思想动态，尽力为他们排除基本的心理障碍。同时，发挥留学生群体朋辈辅导团队的作用，增强留学生的归属感与幸福感，降低心理问题发生、恶化的概率。同时，朋辈辅导员也可以配合老师完成日常的心理健康教育、跟踪观察学生心理状况等常规工作，将心理健康监控网铺大铺广。
当来华留学生出现较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需要专业人员干预时，应由辅导员及时联系心理健康咨询老师进行专业帮扶。过往很多研究均建议建立专职的留学生心理健康咨询团队，[12]但在实际工作中，高校聘请的专职心理健康咨询老师数量已很难满足本校国内学生的需求，再专门划拨相关师资力量参与来华留学生心理健康咨询工作的难度较大。因此，我们认为，更重要的是提升校内心理健康教育老师的跨文化心理咨询工作能力，通过对相关教师进行系统的跨文化培训，向其讲解来华留学生生源国的文化背景，使其能够更好地理解并解决来华留学生面临的心理问题。
3. 加强来华留学生朋辈辅导团队建设
建立强有力的来华留学生朋辈辅导团队，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营造和谐互助的进步氛围。研究显示，大部分来华留学生更愿意选择向年龄相仿的人倾诉自己的烦恼，[13]留学生在面对和自己年龄相近、身份相同、来自同一国家的同学时，更容易打开心扉、袒露真言。因此，可以在留学生群体中选拔来自不同国家的优秀学生干部担任朋辈辅导员，使其在留学生中起到带头作用。朋辈辅导员通过课间交流、宿舍夜谈、社交媒体互动等方式深入了解留学生的生活动态、学习动态、心理动态，以实现全方位关注留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的目的。在留学生出现心理健康异常时，朋辈辅导员的关怀更容易让留学生所接受，从而更容易取得有效结果。
三、来华留学生心理健康工作实践
以笔者所在的武汉科技大学为例，学校在来华留学生心理健康工作方面作出了许多探索。武汉科技大学国际学院作为来华留学生的管理单位，定期召开来华留学生心理健康工作专题会议，明确提出留学生心理健康工作“3-2-1”管理体系，即“三级管理-两驱配合-一心辅导”，从管理人员到实施渠道再到工作方法，为留学生心理健康工作做出了详尽的安排。
1. 三级管理——建立健全来华留学生心理健康关怀团队
武汉科技大学建立了“朋辈辅导员-留管工作人员-校心理健康中心”的三级管理机制，形成了从寝室到教室到校园的网格化心理健康工作模式，吸纳更多人员参与留学生心理帮扶工作。
在留学生群体中，按照其所居住的宿舍楼层和所学专业等，选拔出36名学生担任朋辈辅导员，建立起以宿舍单位为关注点的一级基层心理工作网格。朋辈辅导员能够协助老师在留学生群体中及时发现有困难的学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心理状态不佳的学生走出低谷；能够及时向老师汇报留学生群体动态，帮助老师更好地了解学生状态。
辅导员老师和班主任老师通过对留学生的日常观察以及朋辈辅导员提供的情况，可以有针对性地对心理状态不佳的留学生进行心理关怀，形成二级心理危机防控工作网格，尽可能地将留学生的心理问题遏制在萌芽之中，避免发生更严重的后果。
学校心理健康教育中心作为全校心理工作指导单位，负责选派专业心理咨询师与辅导员老师协作承担来华留学生的心理健康教育与心理咨询任务，用更加专业系统的方法解决留学生的心理问题。通过三级联动，武汉科技大学建立了一支全流程保障的高素质心理健康关怀团队，为在校来华留学生的心理健康提供有力保障。在疫情期间，有效预防了留学生心理健康极端问题的发生。
2. 两驱配合——利用信息化技术“线上+线下”全覆盖管理
疫情期间，武汉科技大学利用互联网信息手段，为来华留学生提供网上心理疏导、在线课程、家校联络等服务。通过在线语言课程与口语训练，降低留学生在国内的生活交流压力；通过播放中国文化宣传片，向留学生讲述中国故事，帮助他们更好地理解中国文化，以适应在中国的生活；专门为留学生搭建了在线心理疏导群，群内有语言教师、留管工作人员、中国学生志愿者等各类人员与留学生沟通交流，营造温馨的网络“心灵之家”，以缓解留学生的焦虑感，并获得在华归属感。同时，国际学院的中国学生和留学生共同开发、运营了“心迹”微信小程序，留学生可以在小程序中匿名倾诉自己的烦恼，心理健康老师与学生志愿者看到后会逐一回复，帮助他们分担烦恼，为他们提供解决建议，还可根据需要提供线下辅导。“心迹”项目获得了2020年武汉科技大学“互联网+”大学生创新创业大赛校级金奖。
3. 一心辅导——开展特色校园活动营造留学生归属感
为减轻和缓解留学生在校的不适应感，秉承趋同化管理的理念，武汉科技大学尽力为留学生与中国学生创造共同交流的条件。目前，校内所有活动中均有来华留学生的身影。通过开展各类活动，让留学生深入体验武汉本地的文化特色，使他们更加了解中国，增强其对本土文化的融入感，增加其对在华留学的自豪感。学校每年举办的“国际文化交流节”已成为中外学生沟通交流的优质平台，多次得到媒体的关注和报道。同时，学校还根据区域、国别及学科专业的不同，经常举办有针对性的特色人文交流活动，在中外学生加强科研合作的同时，也建立起更多更好的伙伴关系，有助于留学生在华期间的学业发展。
4. 典型案例分析
学校2019级临床医学专业的一名乌干达留学生，在2020年疫情期间无法回国，而其母亲在乌干达因感染新冠病毒不幸去世。得知此消息后，该学生一度陷入严重抑郁，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留管工作人员得知此事，立刻展开针对性的心理健康援助行动。在此期间，朋辈辅导员24小时陪伴在他身边，为其疏解忧伤焦虑的情绪；辅导员老师多次与他谈心，了解其生活状况，并联系乌干达驻华使馆，帮助其申请本国政府奖学金，解决其生活问题；心理健康中心的专业老师为他安排心理咨询一对一帮扶，帮助他找回学习动力。通过“3-2-1”心理健康工作机制，经过半年多的努力，该学生最终不仅克服抑郁与焦虑并顺利走出了困境，而且还积极参加学院的篮球赛、Vlog摄影比赛等各项活动，从中收获成就感，并成功找回了自信，找回了学习生活的乐趣。
在疫情防控常态化背景下，来华留学生心理健康需求重心相对以往有所改变，来华留学工作者也需要随时更新管理思维，切实了解来华留学生的心理需求，保障其顺利完成在华学业，使其自发自觉产生亲华、友华的情感，在未来的国际交流中成为中外交流的纽带与桥梁。（作者肖巧玲系武汉科技大学国际学院院长，聂卓航系武汉科技大学国际学院学生。本文为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编号：202010488003]、教育部国际合作与交流司亚洲合作资金项目“中-印-俄科技创新合作平台建设”[教外司亚〔2021〕35号]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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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神州学人》（2022年第5期）
作者：肖巧玲 聂卓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