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大学「日本十大垃圾大学」

一览扶桑从日常开始,带你重新发现一个深度日本若干年前,因遭遇职场性骚扰... 入藏天理大学附属天理图书馆,1955年被指定为国宝。明治七年(1874),明治政...

?一览扶桑

从日常开始,带你重新发现一个深度日本

在自杀率很高的日本,人们如何面对痛苦

若干年前,因遭遇职场性骚扰及同僚谤言,颇感苦痛。有一段时间,去学校附近一家历史悠久的医院就医,遇到一位瘦削温和的女医生。她属于另一家公立医院,那天刚好是她外来当班。填写抑郁量表需要耐心与诚实,单从选项内容即已清楚自己情况不大妙。她仔细查看我的量表,抽丝剥茧探索我痛苦的根源,从我几经掩饰的溃散的语句中捞取真相的片段,再重新拼贴。那里依然存在无数空白,我也不知拼图碎片被自己藏在了哪里。

“任何印象都是苦恼的原因,任何活动都是疲劳的原因;他们的神经好像暴露在体外,轻轻一碰就会受伤。”

我没有看她的眼睛,只是盯着她白衣上别着的名牌,“西村”,她的姓氏。她戴着戒指,也许那是她婚后改过的姓氏。她修长且智慧的手指握着笔,有时记录着什么。我尝试切开自己层累的痛苦,浅表是那场研究室突发事故,并不难复述。而越往下层,因长期积压与克制而坚密扭曲。最深处沸腾着岩浆,地层已松动,控制岩浆的力量消失了。

西村医生的声音很轻缓,她一直温柔注视着我。我意外地平静,叙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后来她开了几种常规药物,逐一解释药名,并告诉我可能有的副作用,叮嘱我一有异状便来医院。有了她的一纸诊断,我开始理直气壮地生病,不再挣扎起来,只是不分昼夜、静静躺着。药物令我昏沉嗜睡,“有时觉得很难过,正要痛苦,却像有一道墙竖在那里,痛苦的力气也没有了”,复诊时这样向西村医生描述药物反应。她点头说,这道墙是好的,它正在保护你,令你痛苦的情绪变得迟钝,你应当好好休息。

但这抑郁的乌云令人愤怒,愤怒将聚集更多乌云,是没有接受自己状态的恶果。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些?反复想着这些的时候,的确很难找到出路。

在自杀率很高的日本,人们如何面对痛苦

2019年,关西铁道车站内的自杀防止宣传海报

某个复诊的上午,外面下着巨大的雨,不知何时已接近初夏。在雨里像游泳一样划去医院,西村医生不在,是另一位外来的男医生,忘记了他的名字。等待开新药的时候,坐在候诊厅。晦暗的房间不时被闪电与闷雷包围,湿气沉重得像浸水的棉被搭在人身上。有些褪色的椅子上坐着一排一排病人。有个精神亢奋的男子等不来预约的出租车,从小声的嘟哝变成挥拳的大声抗议。经验丰富的护士耐心安抚着他,告诉他因为暴雨,车在路上延误了,马上就来。那男子忽而在椅子里恸哭,陪伴他的家人疲惫地拍着他的背,他缓缓瘫到地板上,哭得非常凄惨,接着是突如其来的癫痫。呼救提示音大作,护士迅速施救,主治医很快赶到,病人被担架抬进病室,哗啦,白色遮帘拉上了。候诊厅恢复沉寂,配药室窗口的药剂师按顺序呼叫病人取药。“请您多加珍重。”(お大事になさってください。)每送走一位,她们都会在窗内躬身祝福。

“你可以试试汉方药。”副作用很严重的时候,一位本地友人建议。吉田山附近有一家古老的医院,她推荐我去。昔日京都医家云集,譬如江户时代有名医福井枫亭,晚年被召去江户担任幕府医官。枫亭子孙榕亭、棣园、恒斋世代行医,后于京都黑门旧誓愿寺南开辟福井崇兰馆,藏书之富一时无两,狩谷棭斋也曾从江户来此访书。明治初年,江户医家旧藏多有流散,而西京的福井崇兰馆尚得保全。明治年间,福井崇兰馆入藏建仁寺旧藏宋刊本全帙《刘梦得文集》。1912年,避居西京的董康曾见此本,大为倾倒,托内藤湖南借回,请京都珂罗版制作名手小林忠治郎以珂罗版复制百部,后《四部丛刊》据此影印。战后,经东京村口书房主人村口四郎中介,此宋本《刘梦得文集》入藏天理大学附属天理图书馆,1955年被指定为国宝。

明治七年(1874),明治政府颁布医制,导入近代医事卫生制度,规定医师必须学习西洋医学、取得医师许可证方可行医,彻底废绝传统汉方医的行医资格。想要学习汉方医,必须先取得西医资格。而今日本虽仍有汉方中成药售卖,也可适用于健康保险,但其背后的日本东洋医学会会员主要以汉方药剂师、汉方药局主人为主,真正系统性学习汉方医学并付诸临床实践者少之又少。也就是说,日本汉方医走的是完全的废医存药的道路。

从前去过家附近一间内科医院,外观与一般普通现代医学诊所别无二样,进门后却发现悬挂着医院主人先祖的行医招牌,才知道他的祖先原是汉方医,到他的父祖辈早已转为西洋医。近来日本又有汉方药的流行,这位医生才想着彰显这样的家系,并兼营养生药剂。我不信传统医学,也不信日本几乎已经断绝的汉方医传统。不过人在脆弱之际,信仰可能发生动摇,因此我还是去了吉田山脚那家汉方医院。

医师在诊脉后令我仰卧于诊疗床,按压我的腹部,有时感觉痛楚,有时又忍不住笑起来。最后他给我开了药方,是装好小袋的粉剂中成药,很大一包,嘱咐我每日服用三次。病者对医家先要有信赖,药物才可能见效。我对这汤药缺乏信赖,它们可以是我的研究对象,可以进行批判与分析,但无法信仰,因此它们的确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那时,维持日常秩序变得很艰难,不得不写许多请假邮件。每天醒来,努力像照顾宠物一样爱护阳台的植物。“倘若死了,它们就会被当作垃圾一样处理。”环顾四周,“书也太多,死之前应当妥善处理。”死是值得深思熟虑的过程,应怀有足够的耐心与谦卑。“无论什么人,只要你在活着的时候应付不了生活,就应该用一只手挡开点笼罩着你的命运的绝望……但同时,你可以用另一只手草草记下你在废墟中看到的一切。”卡夫卡日记这样说。

在自杀率很高的日本,人们如何面对痛苦

2020年7月18日,年仅30岁的日本男星三浦春马被发现在家中自杀身亡

曾有人在身边离去。教学楼高层窗口有人跃下,警察来了,谨慎地作了一些调查,最后判定是自杀。没有人知道理由,那是别人的隐私,一个学生消失了,众人缄口不言。有时人们在那草坪上留下纪念的花枝。有时电车突然停运,广播说发生了“人身事故”,这是“自杀”的委婉表达。广播通常会反复向人道歉,给大家添了麻烦。细思悚然可惊,一个人死了,却成为众人的麻烦。因此看到三浦春马所属事务所在三浦自杀后发布公告,“给大家添了担心和麻烦”,深叹凉薄。纵然是从公文书大全里照般的模板,是社交套语,却可一窥这不可思议的普遍存在的思维。

在自杀率很高的日本,人们如何面对痛苦

德岛县东南部的海部町

在自杀率很高的日本,有许多研究都在探讨为何人们选择自杀。与之相对,德岛东南端有一个叫海部町的小市镇,据说是全日本自杀率最低的地方。医学研究者冈檀曾对此处进行长期调研,分析什么样的环境能让人不去自杀。据她的比较研究可知,海部町自杀率低下的原因主要有:当地人不在意别人的想法、积极参与地域政治、不依赖上级、不避讳去精神科、有问题即对外求助、与他人保持非常随意的联系且并不勉强维持关系。这样的地方既没有“东京沙漠”那样的现代社会的冷漠无情,又不像传统“村八分”世界的窒息排外。能有这样友好的环境,当然也因为海部町自然条件优越。那里面朝大海,地势平坦,自然资源丰富,不需要辛苦向天讨生活,不需要激烈竞争也能生存。写到此处,不由心生向往,待疫病平息,就去海部町旅行吧。

苏枕书专栏丨北白川畔

在自杀率很高的日本,人们如何面对痛苦

苏枕书 客居京都 爱好养花种菜 著有《有鹿来》等作品

(本文为作者原创稿,原题《蹒跚在人间》,转载请留言获得授权。除特别注明外,文中图片均来自维基百科。)

在自杀率很高的日本,人们如何面对痛苦在自杀率很高的日本,人们如何面对痛苦
本文来自网络,不代表本站立场,转载请注明出处: http://www.fxqlsy.cn/news/77059.html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