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暴风骤雨

台风对从小生长在沿海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每年一到火伞高张的几个月,都会时不时造访一下。

按照惯例,台风要来之前总要先刮几天大风。此时,奶奶会带上农具,迎着大风提前去甘蔗地里,为甘蔗围一圈保护墙。此时,田里好生热闹,大家都忙着给农作物加固。虽然大家知道,如果是超级大风,这样做是于事无补的,但是大家还是会尽力去做的。台风前的晚霞总是很美,当时,我不知道为何晚霞会格外美,长大后我才知道,那是大气中水蒸气凝结成云层,太阳光照射便有了多样的色彩。

大风一刮,家里到处是一层厚厚的灰,爱干净的母亲就会悻悻地责备我:“这么大的灰,你看不到吗?不知道擦擦吗?”就这样,终于,暴风骤雨来了。

大雨打在院子顶上的铁皮上面,噼里啪啦,比过年时的鞭炮还要响。大风像要把它整个掀走一样,发出哐哐哐的声音。那时我竟不知道害怕,总喜欢站在门口看雨。母亲也从不囤吃的,因为她总有办法,在那样的傍晚,变魔术一样,做出很多吃的,一碗甜滋滋的汤圆,或煎一块香喷喷的煎饼。夜半,当我们熟睡,并不担心窗户是否关好,大雨是否会飘进屋内,迷糊中,总能看到父母亲的身影,一个忙着加固窗户,一个轻轻拉起我掉落的被子。多年以后,回想起,我幡然醒悟,为什么我不怕那大风大雨,因为心里装着浓浓的安全感。

1999年,我们刚放完国庆长假,回到学校。当晚暴风骤雨,宿舍的玻璃窗被大风吹破了好几扇,我们把铁架床移了好几米远,才免受大雨侵袭。没有食物,几个同学就把一大袋的花生当作晚餐吃了。半夜听着那风声,久久难以入眠。几个同学悄悄躲在被窝里抽泣,我知道她们想家了。我也受了感染,泪水浸湿了枕巾。在那个夜晚,我忽然意识到,我已走过那无忧无虑的童年,从此,应该学会自己面对风雨。

2016年,厦门遭遇超强台风莫兰蒂。那天晚上,儿子很兴奋地跟我说:“妈妈,晚上如果我睡着了,你喊我起来看台风好吗?”他的口气和眼神像极了小时候爱看台风的我。当晚依旧是大风大雨,我轻轻地摸了摸他熟睡的脸庞,轻轻拉上他踢掉的被子。

多年以后,儿子也会在这样的台风夜,给他的孩子盖上被子,再轻轻关上门。所有的父母都是这样,为孩子们垒上可以遮风挡雨的坚固心墙,我想这便是爱的传递!

又到一年台风季,烈日炎炎,人们依然在努力搬砖,为自己、为家人,垒筑那坚固的心墙。爱,就是这么世世代代传承。

来源: 厦门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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