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托万·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作为献给孩子的童话,朴素简洁,明白如话。要是了解安托万·圣埃克苏佩里的生平和其他作品,则知看似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其实包含更多的意思。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作为傀儡政权的维希政府和纳粹德国签署停战协定。圣埃克苏佩里前往美国,呼吁美国政府尽早参战,可是作用不大。
在去国离家的背景下,《小王子》问世。所以第六章写小王子喜欢日落,在他的星球上随时能够欣赏日落时,另外写道:“如果美国是中午,那么法国是黄昏。如果能在一分钟内赶到法国,那就能看见日落。可惜法国太远了”。看似不着边际的一句话,有对故国的眷恋在里面。
在《人的大地》里,圣埃克苏佩里写道:飞机让我们发现了地球的真面目,既有水泉,麦田,村庄和绿洲,又有寸草不生的土地,岩石和荒漠。然而道路为迎合人类需求,多在肥沃的土壤中蜿蜒前行,避开贫瘠之地。于是造成错觉,让我们误以为这个星球是湿润和温柔的。
所以第二十章,小王子来到地球,见“所有的道路都通往人类的居住区”,看似平常的话语实则大有深意,对人类社会的反思暗含其中。
《小王子》里,除了这些暗示性语言,还有其他意味隽永的话。现则取四句,谈谈粗浅的感受。
“孩子们,当心猴面包树!”
植物有好坏之分,植物的种子有优劣之别。可是种子是看不见的,它们隐匿沉睡在泥土里,直到突然苏醒,才迎着阳光长出嫩芽。好植物还好,倘是坏植物的嫩芽,一经发现,就要拔掉,不给生长扩散的机会。
猴面包树的种子入侵了小王子星球上的土地,若不趁早拔掉,猴面包树会长成参天大树,且生出许多树根,势必对星球构成威胁。
所以小王子每天早晨洗漱完毕,总要强迫自己去拔掉猴面包树的幼苗。也想借助外力除掉小猴面包树,因此才在即将返回自己的星球时请叙事者给他画一只绵羊,让绵羊除掉矮小的灌木,也帮着除掉小猴面包树。
猴面包树是隐喻,指对人有害的负面因子。对待负面因子,最好是把它消灭在萌芽期,以免后患无穷,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小王子每天清洁和打扮他的星球,像极了定时自省,好的保留,不好的剔除,不给星星之火燎原之势。
?对在危险边缘逗留了太久的人来说,猴面包树是警示,在还没有坠入万丈深渊时,赶紧回头。
“审判自己要比审判别人难得多”
第325号小行星上的国王专制又通情达理。专制,是说他要权威得到尊重,要命令得到遵守;通情达理,是说他的命令建立在合理的基础上,比如他命令一位将军变成蝴蝶在花丛间飞舞,或者写一部悲剧,或者变成海鸟,然后将军并没有服从,这不是将军的错,是他的错。
?若非如此,国王也说不出“审判自己要比审判别人难得多”这样有见地的话来。
的确,审判别人,我们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别人的好坏是别人的事,和我们没有利害关系,无需太多的顾虑,审判也就进展得顺利些。
?一当审判自己,涉及切身利害,除非是连自己也不放过的大义凛然之人,否则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难免遮遮掩掩,寻找借口为自己开脱,无形中延缓审判进程,审判结果有失公允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建立在有无利害的基础上的。
“驯化的意思是创造关系”
狐狸所谓的“驯化”体现出存在主义哲学流派的观点。
存在主义核心思想是存在先于本质,认为外在事物,抑或生活本身没有意义,但可以赋予其意义,人生的价值和意义是通过实际行动创造出来的。
最初,小王子和其他成千上万个孩子没有什么区别,这只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只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经过驯化抑或创造关系以后,小王子和狐狸就会彼此需要,成为彼此重要的存在。犹如付出后的收获,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前者证明了自身的存在,后者是存在的意义。
小王子一直认为他的玫瑰是独一无二的,但见地球上一个花园里就有五千朵和他的玫瑰一模一样的玫瑰,顿时陷入怀疑,感到生活的灰暗。
经狐狸点拨,方始恍然:他的玫瑰确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他给她浇过水,挡过风,盖过玻璃罩,消灭过毛毛虫,倾听过她的抱怨、吹嘘和沉默。他为她付出过,她就对他有了非同寻常的关系和意义。
在别人看来,小王子的玫瑰和花园里的玫瑰没有两样;在小王子,他的玫瑰则比花园里的所有玫瑰加起来还重要,因为她是他的玫瑰。
“你们很美丽,但也很空虚,不会有人为你们去死。”
?“幸福需要仪式”
狐狸希望小王子把他驯化,就告诉小王子每天在同一时刻到来,比如下午四点。那么到了下午三点,狐狸就开始高兴起来,犹如喜事将近。越临近约定的世间,狐狸越兴奋,甚至躁动不安,对小王子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这便是幸福的代价,而幸福建立在仪式的基础上。就像猎人每星期四都要和村里的姑娘跳舞,每当此时,狐狸得以在葡萄园里消遣而无需担心外在的威胁。
仪式给了幸福发酵的时间,让我们明了幸福是需要代价的,见出幸福难得而对其抱以珍惜。
倘若没有仪式,君问归期未有期,即使幸福临近也感知不得,那么一当幸福降临,不是惊喜就是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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