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中准初一的小朋友与家长:
喝了几杯清酒,跟家长聊了若干句。突然有给你么写点东西的兴趣。很多年前,也是类似的情景,我觉得想给学生以及学生家长说点什么,说一些素日不能说,说不清,说不完的事,于是就开始给孩子们写信。那个时候,我还是个临聘教师,我在罗湖的一个学校中学教书,后来考上了盐田的老师,不得不离开那里,总觉得突然地离开,没有把孩子们带完是一种遗憾,甚至有些愧疚,于是就开始给孩子写信,一晃七八年过去了,这个习惯大致保留了下来,给每一届我的学生以及家长写信,写上面说的不能说,不好说,说不清,说不完的内容。后来,就变得有些懒散了,一方面时间太紧,事情太多,真的太忙,一方面,好像觉得没什么话好说了,说来说去都是“正确的废话”,说得多,听的少;自己热情,观众未必在意,慢慢的性质就淡泊。给孩子的信就停顿了,距离上一封信大约有快半年的时间了。
每年都做“衔接班”,每年这个时候都看见无数怀着期望、热情的孩子与家长。最初,我们都是那么美好,所谓初心就是那颗美好的心,未来好像永远是湛蓝的天空,初中似乎都是一马平川,我们所能想象的都是美好。
是的,这个时候,我们不期望,什么时候我们期望呢?就像里尔克的诗:夏天盛极一时。把你的阴影置于日晷上, 让风吹过牧场。让枝头最后的果实饱满。再给两天南方的好天气,催它们成熟,把最后的甘甜压进浓酒。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在林荫路上不停地,徘徊,落叶纷飞。
最初,启程之后,我们好像就看不见最初的日子。
别说我伤感,每一届的这个时候,大家都热情饱满,但是,时间长,日子就苦了,学习是个苦路。虽然孔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但是真能从中找到乐趣的人,还真不多!学习好像一场旅行,一路都是风景,也一路都是诱惑,一路都是干扰。我说了,我们容易忘记最初,我们很容易迷失、迷惘在漫长的学习中。
迷失也许是一种“常态”,谁能保证我们永远看得清楚前方呢?有迷雾,有风雨,必然一路就是康庄大道。我说所的“初心”首先就是大家的目标,大家的动机。我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做这件事对我,对他人有什么好处?例如,我来跟你们做这个衔接班,我的目的是什么?我的好处是什么?我也在问自己。也许这是一个习惯,这个衔接班已经做了三年了,慢慢的就成了习惯,就像07年,我去西藏骑自行车,一骑就成了习惯,不做就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如果我们继续追问,最初的那个目的是什么呢?
小月老师骑行克斯米尔
小月老师骑行拉达克
我必须承认,最初做这个,我是有“私心”的。我是一个喜欢阅读,也喜欢带着孩子阅读的老师。但是,现实是阅读需要时间,而学生的学业又是那么繁重,我们很少有时间阅读。我常想,要是我能从小学开始带着孩子阅读,一直读到初中,读那么多我想给孩子读的书,跟孩子一起阅读,这其中一定会有很多好玩的事,一定会让孩子进步,一定会对孩子的终身发展起到作用……但是,哪有这样的事!于是,我想做个衔接班吧,让小学毕业的学生,从暑假就开始了解初中的学习情况,让他们少走点弯路,就可以有时间去阅读,去看书。这就是初心!
听起来,挺高尚?好像也是吧!看你怎么看,我就是想让娃娃们多看点书,这点要求不过分吧!但是施行起来,好困难!时间!给我时间,我给你翘起“地球”。为什么我那么执念地想你们去阅读,去看书呢?
古人的话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的想法是世界的精彩在里面,世界的风景在里面。阅读在无形中塑造我们。我这里说的阅读不是阅读试题的阅读,而是整本书,整本书的阅读,在这样的阅读中,你才会发现,语文太好玩了!世界太精彩了!无须多言!精彩自在其中!
做了第一期,感觉还可以,于是就做了第二期,做了第二期,第三期就成为了习惯,不做,好像就有点不对住自己一样。为什么对不住自己?是那颗初心在呼唤我,是书里的精彩在呼唤我,于是真的想把这个精彩分享给你们。但是,我依然知道这是窄路,我每一届都会带阅读班,一开始人员众多,一路艰辛一路人少,最后真的跟着我走完,读书的不多,这是窄路,所以无限风光在险峰,最后真正看见风景的人也是少数。
每一届的最初,看着满脸稚嫩的孩子,我还是习惯把快要遗忘的初心重新找回,打捞起一个水下的梦想,想给大家一把通向未来的道路的大门的钥匙。我在这边呼,能有多少人在那边应。有多少有志者愿意跟我来?
我不知道!我播下种子,希望,也只能希望种子能在你们身上发芽、生长、开花、结果!
毕业谢师宴上,一个调皮的学生跑过来敬酒,深深一躬:“谢谢你重塑了我的三观!”我眼眶潮湿,我想重塑你的可能不是我,而是那些精彩的书本,那些你坚持下来阅读的习惯,你愿意,你才能!
我也必须承认,当我给大家分享的时候,获得大家肯定与赞扬的时候,我有一种快乐与骄傲,我们每个人都希望得到肯定,都在这样的肯定中获得自我的认同。我想这也是一种动力。我也必须承认,我有很强烈的危机感,人过40 ,老大不小,在教书上也算半世无成,没有干出什么名堂,出了年纪大了点,人家不好说我这个“老人家”,我又是多么想证明自己——我能,我行!我内心有一种孤傲,看不上很多人与事,要支撑自己的孤傲!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实力让情怀落地,于是我必须努力,因为我必须有资本去支撑我的任性,我的清高,我的非常态教育与教学……
这是我的动力!你的呢?
所以,在最初,我把这些写给你,也许算是一颗种子,也许是一点星火。也许多年后,你也会跑来跟我说:老师,谢谢你,在那个夏天,重塑了我的三观,开启了我的梦想之路。那是,我会双眼朦胧,眼眶潮湿,流下多年没曾流下的眼泪,也许这就是一个小小的奢望的教育、教学的梦想吧!
小月老师
2020年8月